我穿到了我妈18岁的时候。
这时,她还没被我爸卖出去。
还没满身脏病,断手断脚,精神失常。
18岁的她,定如我想象的那样,恬静温柔,知书达理。
这次,我一定当好护花使者,绝不让她再被我爸嚯嚯!
然而,当遇到混混。
看着面前穿着皮裤,染着绿毛,表情凶狠,一拳就把混混抡成猪头的妈妈酱后。
我咽了咽口水。
1
“就你欺负我姐妹?”
我妈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鼻青脸肿的混混,手里的棒球棒杵在他脸上。
画着烟熏妆的脸蛋上满是冷厉。
见到她,我愣了愣,随后又揉揉自己的眼睛。
8岁那年我妈就被我爸设计卖了。
我得知真相找到她时,已经是10年后。
那个时候的她,形如骷髅地被拴在羊圈里。
下身赤裸,眼神涣散,精神失常。
再然后,我就穿越了。
以至于我的记忆一直停留在照片里。
那个梳着麻花辫,穿着碎花裙,满脸恬静温柔的人身上。
要不是眼尾的那颗痣。
我还真不敢确定面前这个穿着皮短裤,破洞丝袜,铆钉长靴的人就是我妈。
见到她,我就跟鸡仔见到母鸡似的,泪流满面地朝她扑去。
下意识喊了那句10年都没机会再喊出口的称呼:
“妈!”
我紧紧抱住她那不堪一握的腰身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妈妈愣了愣,宠溺地拍拍我脑袋。
然而还没温情几秒,她一张嘴就破坏了气氛:
“别叫妈,叫爸!”
我:……
混混被打跑了,还写了保证书,保证自己再也不会骚扰女同学。
我妈在路边买了俩大玉米,跟我一人一个,边走边啃。
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。
我的挨着她的,就跟5岁时,我走丢的那晚一样。
当时是冬天,爸爸突然说家里要来客户,吩咐我妈准备好酒好菜。
我妈刚把我接上就马不停蹄地去了菜市场。
就在和摊贩为了一角钱讨价还价,争执不下时。
我追狗追丢了。
她找到我时,我正缩在花坛边,冻得瑟瑟发抖。
她很想抱我,可手上的大包小包不允许她这么做。
她只好腾出根手指,让我紧紧拽住。
为了找我,我妈错过了唯一一班回家的公交车。
在那个地铁还不发达的年代,我们只好去拦三轮车。
然而我爸除了菜钱,多一分都没有给我妈。
囊中羞涩的我妈,只好牵着我,一步步走回去。
期间,我婆婆和我爸轮流打电话过来催。
那时的老年机声音大,我听得清清楚楚。
大致内容就是嫌我妈动作慢,我爸的客户等得不耐烦走了。
说我妈是害人精,他儿子发不了财都是我妈挡了他儿子的运。
我爸打来时,我妈解释过,也求助过。
想要我爸骑自行车来接我,说我已经冻得不行了。
结果不欢而散。
她始终没等来骑自行车的爸爸。
挂断电话,她吸了吸鼻子,将手里的菜捆在一起,悉数挂在肩上。
然后弯腰,将我从地上抱起来,让我把脸埋进她脖颈里取暖。
殊不知她的脖颈里,亦是冰凉一片。
她亦步亦趋地走着。
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瘦弱的影子上,一边是大包的菜,一边是小小的我。
这两坨东西,将她的影子越压越低,越压越低。
回神,我已经哭出了声。
我妈撩了撩遮住一只眼的绿毛,无情嘲笑:
“干嘛?被爷爷请的玉米感动哭了?”
我:……不带偷偷给自己加辈分的。
路过一处巷子时,里面传来呼声,是个男的。
听着这略显耳熟的声音,我脚步猛地顿住。
怎么会这样,我明明已经让我妈改变路线了。
怎么还能遇到我爸那个害人精???
2
我妈失踪后,东西都被我爸他们烧干净了。
留下来的,只有一本我偷偷藏起的日记本。
日记本里写了,她就是在搭救完自己的姐妹后。
路过某个巷子时,遇见了正被黄毛欺负的我爸。
我妈很快就被文质彬彬,容貌俊秀的我爸吸引了。
从此一发不可收拾,这才有了后面的悲剧。
我根据日记,特意避开了那条路。
没成想天意弄人,竟还是让我妈遇上了那个糟心玩意儿。
“什么声音?”我妈停下脚步,从斜挎包里抽出球棒。
我连忙摁住她的手,“什么声音?没声音啊?听错了吧。”
“你在这等着,我去看看。”
见拦她不住,我立马捂住肚子。
“哎哟!”
我妈回头看我,“你怎么了?”
“肚子疼,沈翠芳,你赶紧送我去医院吧!再晚我就要疼死了!”
我蜷缩在地上,暗暗掐了把自己的大腿。
疼得眼泪汪汪。
“可是……”
我妈看了看前方的巷子,见状,我又大叫了声。
恰好路边有货三轮经过,问我们需不需要帮助。
我妈没再犹豫,毫不费力地将我打横抱起。
看着她那清晰锋利的下颌线,我脑海就一个字:
帅!
在我的努力下,我妈和我爸的初遇算是彻底黄了。
但我不敢掉以轻心。
日日跟我妈黏在一起,生怕我爸趁机而入。
然而命运还是跟我开了个玩笑。
大学体育课,我就去帮我妈买瓶水的功夫,我妈就遇上了我爸。
据说我爸路过时,被我妈的篮球砸了,现在俩人去了医务室。
等我火急火燎地赶到时,里面却不见我妈和我爸的身影。
找了我妈许久,当晚回来后,她把我拉到宿舍阳台,神秘兮兮地跟我说:
“夏夏,我可能恋爱了。”
说着,她捂着自己的心脏,脸上泛起少女悸动的羞涩。
一阵风拂过。
暖黄的光线在她浮动的发丝上跳跃。
她笑得眉眼弯弯,亮晶晶的眼睛像是沾了雨露的宝石。
眼里满是对爱情的憧憬与向往。
我有些晃神。眼前的妈妈,是我从没看到过的模样。
腰肢没有因为常年做家务而变弯。
手掌没有因为洗衣做饭而变得粗糙油腻。
脸蛋也没有因为熬夜带我后,还要早起做一大家子的饭而变黄生斑。
此时此刻的她,就像学校后山坡上的那片向日葵。
生机勃发,跃跃欲试地想要迎接未来所有的挑战与机遇。
见状,我暗自攥紧了拳头。
她终究还是对我爸一见钟情了。
难道我注定什么都改变不了了吗?
想到什么,我灵光忽至。
或许,我不应该阻止他们。
3
很快,我妈就跟我爸表白了。
表白成功当天,她就请所有朋友吃了饭。
在场除了女生外,不乏许多平时跟我妈以兄弟相称的男性朋友。
我堂哥许风就是其中一个。
我爸来时,许风正在和我妈说话。
不知说了什么,惹得我妈笑容满面。
余光瞥见不远处站着的我爸,观察了下桌面,我计上心头。
借着起身端水的空隙,我手一歪,茶水就悉数倒在了我妈的短裙上。
许风是离桌上唯一的纸巾最近的人,没有多想,他迅速扯了几张纸。
下意识朝我妈的衣摆伸去,想要替她擦掉。
想到什么,他动作一顿,刚准备说话,我爸就绷不住了,快步朝这边走来。
“阿丛,你来啦!”我妈看到我爸,眼前一亮。
这顿饭,我爸吃得很沉默,眼神时不时打量我妈的穿搭。
看到她身上的皮短裙时,他的眉毛忍不住一皱。
饭后,他约我妈去逛了中央公园。
回来后,我妈的表情不是很好。
第二天,她就扔掉了之前的丝袜皮裙,染回了黑发。
我问她这是怎么了,她说:
“阿丛家家教森严,也比较传统,如果我继续这么奇装异服下去,会连累他被亲戚朋友,列祖列宗耻笑的。
他虽然说了没关系,可以为我无视掉一切,可我不是个不懂事的,我怎么能让他承受这一切呢?你说对吧?”
这话毫无疑问是我爸说的。
起初我以为我妈的悲惨结局来源于她的恋爱脑。
但现在看来也不全是。
至少从这事可以看出,我爸是个PUA大师。
我妈16岁那年外公外婆就意外去世了,她外表虽然坚强冷酷,但内心却极度缺爱。
她渴望家,渴望温暖,渴望有人能陪在她身边。
在最需要爱的年纪遇上我爸这样嘴甜会哄人的心机男。
她很难不沦陷。
如我所料,那顿饭之后,我爸急了。
他迫切地想要赶紧将我妈改造成他理想中的样子。
把皮裙换成碎花裙只是第一步。
没过几天,我妈就在我爸的撺掇和洗脑下。
删掉了包括许风在内,所有男性朋友的电话号码。
面对质问,她十分为难的说:
“对不住了各位,阿丛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,我男性朋友过多的话,他会很有负担,对不起。”
许风临走前,唾骂了句:
“呸!见色忘友的人!我看错你了!”
断绝与男性朋友的联系是第二步。
我妈很臭美,宿舍有一大堆化妆品。
可在与朋友决裂后没几天,她就将那些东西送给了我。
我问她为什么,她摸了摸自己的麻花辫,有些无奈,又有些羞涩:
“肖丛说,我素颜比化妆好看多了,他想看我的素颜看一辈子。”
我扯起抹笑,简单祝福两句后,就把化妆品拿走了。
转身的瞬间,我嘴角的弧度沉了下来。
犹记得我妈30岁生日那天,她心血来潮地在甩卖店买了几样临期的化妆品。
回来后正好被我爸撞见。
当时我爸正值失业,见到我妈买了这些,他大发雷霆,发了疯般地将我妈踹倒在地。
猩红着眼睛的模样,像是要把人生吃了:
“劳资在外面求爹爹告奶奶地找工作,你特么拿着劳资的钱去买这些没用的东西?
就你那张脸,劳资早看腻了,再怎么画都是那个逼样!你已经不是18岁了!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大美女呢?
还是说你想去勾引男人?我呸!不要脸的东西!劳资真是瞎了眼娶了你!”
不解气,我爸借着酒劲又狠狠踹了我妈几下。
婆婆听到动静,不问三七二十一就抓着我妈的头发扇了她两耳光。
说我妈是不要脸的赔钱货,让她赶紧去给我把烧洗脚水煮醒酒汤。
打完后,客厅就剩下我妈一个人。
她缓了好久,捧着地上被摔得稀巴烂的杂牌口红和眉笔,无声地大哭起来。
瘦瘦的她,就那么靠着墙根,将自己蜷缩起来。
隐约间,我仿佛听到她在喊妈妈。
这件事后没多久,我爸就打电话给我妈道歉了。
说他那天喝酒上了头,不是真的想打她。
还说他给我妈买了支口红赔礼,只是他忙着开车去见某个老板,需要我妈亲自下去拿。
我妈信了,这一去,就再也没回来。
4
交往后,我爸几乎占据了我妈除了上课外所有的时间。
就连平时周末约她去吃顿饭,她都没空。
我问她是去跟肖丛约会吗?她摇摇头。
“肖丛最近在准备考研,他得空会给我发消息的,平时我不会去打扰他。”
我眉头一皱:“那你这是去干嘛?”
我妈叹了口气,眉心满是疲惫:
“肖丛妈妈最近生病住院了,需要人去照顾。”
闻言,我气不打一处来:
“那你不打算考研了?”
我记得她说过她准备读研究生来着。
肖丛这么做,无非就是想压榨我妈的空余时间。
一来节省了护工费,二来我妈也没空去结交他认为的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了。
时间长了,我妈的世界就只会有他。
会更加依赖他,离不开他。
我妈脸上划过遗憾:
“肖丛想毕业后就结婚,到时候家里肯定要有个人的,如果我也去读研了,家里的事谁来打理?”
“这话也是他说的?那你怎么想的?”我冷不丁地问。
我妈愣了愣,有些欲言又止。
她刚准备说话,手机就响了,看了看上面的来电,她眸光暗了暗。
“喂,阿姨,我马上就过来,您别生气。”
挂断电话,她揉揉眉心,急匆匆地走了。
之后肖丛不知又使了什么花言巧语,竟以考研需要为由,说服我妈每个月给他出一半的生活费。
后来越来越过分,竟直接让我妈帮他负担学杂费、生活费、以及部分我婆婆的住院费。
美其名曰:
“以后都是一家人,我的就是你的,你的就是我的。等我以后赚了大钱,一定好好犒劳我的亲亲老婆!”
我妈被他的大饼砸得晕头转向,心甘情愿地掏了钱。
也就是到这一步,我才逐渐摸清了我爸的真实目的。
除了我妈人美心善好拿捏外,他怕是早就看上我妈的钱了!
穿来后,我听我妈提起过。
16岁那场意外,外公外婆去世后,我妈不仅继承了丰厚的遗产,还获得了一笔不菲的补偿金。
这笔钱,在这个年代,足以让我妈衣食无忧大半辈子了。
可结婚后,我爸忽悠我妈把这笔钱拿出来做了投资。
说是赶上时代风口,可以大赚一笔。
岂料亏得毛都不剩,足足80万,就这么打了水漂。
可现在仔细想想,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。
当时投资是我爸全权负责,鬼知道他到底投没投?
要是没投,那这么大笔钱,他费尽心思地诓过去又是为了什么?
这段时间,我妈都忙着照顾我那傻登婆婆。
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下来。
再加上如今素面朝天不加装饰,跟同龄人走在一起,她仿佛苍老了十岁。
这天我约了许风和几名好友出去唱歌。
经过我的精心计划,我现在已经取代了我妈的地位。
成为了他们的新老大。
此刻我们一堆男男女女,打扮得时尚靓丽,有说有笑地向前走。
余光中,我瞥见了一道熟悉的穿着白裙的身影。
见状,我嘴角微勾,来了。
她此刻捂着手臂,低着头走得很快。
似是不愿我们认出她来。
我眼珠转了转,扯着嗓子高喊了下她的名字:
“沈翠芳!你不是去医院照顾肖丛他妈了吗?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?”
我妈脚步猛地一顿,她背对着我们,走也不是,不走也不是。
我忍住心底那抹不忍,拉着许风他们上前。
“咦?你身上怎么脏了?还有这手怎么回事?”
看着她的模样,我脸色瞬间阴沉。
只见她裙摆上此刻布满油渍污痕,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般,红红的一片。
5
我妈感觉把袖子放了下来,故作轻松道:
“没事,就是路上不小心摔了下!话说你这是要去哪儿啊?化得这么好看。”
说着,她看向我脸上精致的妆容,再看了看我火辣的小吊带和短裤。
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羡慕。
闻言,我娇羞地撩了撩刘海:
“街上新开了家卡拉OK,我们准备去开开嗓呢。
说起这个,还得谢谢你送我的化妆品,你眼光真好,那口红跟我实在是太配了!
话说你脸怎么变得这么黄了?黑眼圈也变重了。”
我当着所有人的面,凑近看了又看。
我妈有些闪躲,她看了看被众人簇拥光鲜亮丽的我,再看了看狼狈的自己,难堪地后退了一步。
我哪里肯放过她,故作诧异地捂嘴:
“呀!你眼角怎么长斑了?!你不是说肖丛特宝贝你吗?
怎么短短几个月,你沧桑了这么多?你们快来看啊,看看这是不是斑。”
我招呼身后的朋友,我妈跟踩了尾巴的猫似的,脸青一阵白一阵。
她丢下句“不用你们管”后,就气鼓鼓地离开了。
看着她的身影,我心下有些不忍。
但蝴蝶脱变的过程都是痛苦的。
唯有帮她认清残忍的现实,她才能从自己编织的美梦中清醒。
从医院回来后当晚,肖丛就给我妈打电话道歉了。
据说当时我婆婆嫌弃我妈打包的饭菜不好吃,大发脾气下把碗给扬了。
还当着病房众人的面,对我妈好一阵数落。
肖丛知道后心疼不已,安抚好了人后,当晚就买了捧玫瑰来到宿舍楼下。
又是用蜡烛摆爱心,又是往宿舍阳台丢纸飞机的。
我妈本就心软,此刻对我爸也正上头。
这么一哄,她考虑了几天,还真原谅了他。
不久后,婆婆出院,我妈也有了自己的时间。
她想让我陪她去买些护肤品,我答应下来。
想了想,我提议去附近新开的护肤品店。
那店离菜市场近,我婆婆有买菜的习惯。
这个点,她估计也在那边。
果不其然,刚从店里出来,我们迎面就撞上了我婆婆。
看到她,我妈还没来得及打招呼,手里的袋子就被我婆婆夺了过去。
看到里面的东西后,我婆婆直接当街大骂:
“我儿子一天省吃俭用地为你们日后结婚攒钱,呵,你倒好,把钱拿来买这些东西?!”
我妈想解释,不过转念一想,她说:
“阿姨,这是我用的自己的钱,不是肖丛的。”
“你自己的未来不就是我儿子的吗?!你这话说的,是完全没把我儿子当家人啊!
可怜我的儿子哟,时时刻刻都想着你,平时连肉都舍不得吃,就想着早日攒够钱娶你,没想到一片真心喂了狗哟!”
听到我婆婆的话,我妈眼底浮现抹冷意。
我婆婆拉着她要去退货,被我妈严词拒绝。
俩人最后闹得很不愉快。
回来后没多久,我爸就来电话了。
我妈在阳台呆了很久,看表情,我爸似乎又在给她洗脑了。
只是这次,我妈没有妥协,进来后,她直接在桌前坐下。
红着眼睛抹起新买的护肤品来。
看着她的举动,我欣慰地笑了笑。
这天过后,我妈虽然没有跟我爸分手,但隔阂还是产生了。
她重新买了化妆品回来,想要重拾之前美丽的自己。
然而还没擦几天,我爸就出事了。
说他为了取得我妈的原谅,特意去学校后山给我妈摘她最喜欢的野昙花。
不料忽然踩空,把脚给扭了。
我妈赶到时,他脚踝上包着厚厚的绷带,手上宝贝似的捏着朵昙花。
嘴上不停地念着对不起。
我妈感动得涕泗横流,哪里还顾得着生气,当即就扔下手头所有的事,专心照顾起他。
我一听就知道这是编的,气得牙痒。
以我爸那贪生怕死的性格,怎么可能敢摸黑上山?
那脚铁定好着呢!
也就我那傻乎乎的妈妈会被他耍得团团转!
啧,诡计多端的男人。
6
照顾我爸的这段时间。
不知他跟我妈说了什么。
总之回来后,我妈就把化妆品收了起来,再也没碰过。
后来我爸“脚伤”痊愈,我妈已经瘦了足足10斤,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看。
见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时间,她想趁机约我们出去玩,却被我们拒绝。
面对她的不解。
我坐在食堂,故意用很诧异的语气说:
“最近马上校庆了,大家都忙着呢,你不知道?!谁有那个闲工夫跟你去玩啊?”
想了想,我又漫不经心地补了句:
“也对,你现在围着男朋友转,不知道很正常,毕竟你还有一年就要结婚了,重心应该多放在家庭上才是。”
我声音很大,周围坐着的人都听到了。
他们看向我妈的表情,有同情,有唏嘘,有鄙夷,也有少部分的羡慕。
我妈愣了愣,捏着筷子,脸上浮现抹难堪与局促。
这表情,一如那场同学会。
当时我妈温好晚饭,就急匆匆地带着我去赴约了。
临走前还特意换上了自己压箱底的连衣裙。
然而到了才发现,大家都穿着当下最时兴的衣服。
化着最流行的妆。
聊着最火的明星。
昔日以她为圆心的交际圈,已经不再需要她了。
她只能坐在中间,假装很忙地给我夹菜。
中途我妈的老年机响起,彩铃声很大,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。
有个人冷不丁问了句:
“咦?芳姐,现在智能机都出来了,你还没换手机啊?”
“想当年你可是学校引领潮流的人物啊。你和你老公那么恩爱,他怎么没给你买一个?”
我妈尴尬地扯扯嘴角,接通电话。
她的手机有些年头了,所以经常会自动跳免提。
刚接通,那边我爸质问的声音就响遍整个包厢:
“你是不是参加同学会去了?你知不知道我妈为了端菜扭到脚了!你干什么吃的?有你这么当儿媳妇的吗?
给你一个小时,赶紧回来!真是不像话,劳资下班回来连个拎包脱鞋的人都没有!你却跑出去逍遥自在?”
我爸说得很难听,我妈免提键都快摁烂了也没关上。
最后,在所有人错愕的注视下。
她低着头,抱着我匆匆离去。
7
见我语气有些不耐烦,我妈抿唇,饭都没吃完就借口走了。
当晚,宿舍就我们俩人。
我妈在上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。
许久,上面传来她闷闷的声音:
“许夏,你是不是也不想和我当朋友了?你也觉得我见色忘友?”
这段时间,我妈因为我爸,得罪了不少昔日的好友,基本上除了我们宿舍几个,没人再愿意理她。
她有这样的想法,也很正常。
“不是不想,是不能。你马上就要是别人的妻子,不久后你还会有自己的孩子。
而我不一样,我得努力赚钱。
然后去看山,看海,看云舒云卷,去做好多好多没有做过的事,见没见过的人。没什么能阻止我的脚步。
所以我们注定会是两个世界的人,懂吗?”
我妈翻了个身,不解道:
“早点结婚不好吗?我周围的人都这样,有的18岁甚至18不到就结了呀。”
“那我问你,你现在跟肖丛在一起,开心吗?”
我妈沉默半晌:
“这重要吗?就算现在不结,以后也要结的啊,女人终归要嫁人的,不论读多少书,都是如此。”
“当然重要啊!结婚是一辈子的事,结婚可以,但你不能稀里糊涂的,为了结而结。
退一万步来说,就算一辈子都不结婚又怎么了呢?犯法吗?坐牢吗?哪条法律写了?
难道女孩子一个人在这世界上就过不下去了?非得有个男人傍身?”
说着说着,我语气有些激动。
我妈身为这个年代的人,她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。
我也知道,这个年代的女人多得是无可奈何,多得是得过且过。
可既然上天给了我重来的机会。
别人我管不着,至少我的妈妈,我不希望她陷入这样的悖论漩涡。
这晚我们争论了很久,新一代与旧一代的思想不断在夜里碰撞出火花。
最后,我妈没再说话了。
我以为她生气了,不料第二天,她主动找到我,说她想加入我的校庆舞队。
我眼前一亮,欣然答应。
平时下课我们就会在操场练习。
周围人来人往,难免驻有人驻足围观。
我妈刚开始还有些放不开,但在我们的鼓励下,她凭借自身出色的节奏感,当上了领舞。
一舞毕,周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。
其中有几个起哄的,还高喊了两声“芳姐牛批!”
无数道赞赏的目光落到我妈身上,良久,她布满汗珠的脸上,扬起了久违的自信的笑。
就在这时,一道尖锐的声音从人群外响起:
“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,你敢背着我儿子在这勾引男人!”
闻言,我眸光闪了闪。
这老太太听到消息后果真坐不住了。
不枉我派人天天去街上的菜市场嚼舌根。
我婆婆杵着拐杖从人群里出来,张牙舞爪地抓住我妈的头发。
“小浪蹄子,你都快跟我儿子结婚了,还在这儿穿着短裙勾引人呢?
我儿子辛辛苦苦地备考,你不去伺候他,在这儿跳劳什子舞?!
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我儿子,让他把你甩了?!”
我沉着脸上前,推开老婆子。
叉着腰,跟护犊子的老鹰一样站在我妈跟前。
“这还没结呢就这么嚣张,我芳姐要是真跟你儿子结了,岂不是要被你们一家嚼烂骨头给吞了?”
我妈站在后面,错愕地喊了声我的名字。
后面的舞队成员看到我出了头,纷纷开始群情高涨:
“就是啊,跳舞怎么了?穿短裙怎么了?哪条法律规定女生不能跳舞穿短裙的?”
大家自发地把我妈围在中间,我妈捂着头发,眼眶里渐渐含起泪水。
就在这时,我爸来了。
见到我爸,我婆婆哎哟一声,直接在人堆里坐了下来。
8
“阿丛你来得正好,你这个未婚妻联合这些不三不四的贱蹄子欺负我啊!哎哟,这还没过门呢就这么对我,以后过门了可怎么办哟!”
我爸将我婆婆扶了起来,看向我妈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愠怒。
“翠芳,咱们不是说好了吗?要少参加这些没用的学校活动,咱们毕业后就要结婚了,得收心,你这样我以后怎么放心把家交给你呢?”
瞧瞧,这充满爹味的PUA话术。
有时候我不得不怀疑我爸是不是专门报班学了。
我妈在听了我爸的话后,眉头一皱,解释:
“你误会了,我……”
“什么都不说了,这样,翠芳,你跟我走,答应我以后再也不来跳舞了,好不好?
我那边还有一堆考研题没做呢,就因为你这事,我晚上又得多熬几个小时了……”
我爸朝我妈伸手,想要带她走。
听到这,我妈有些愧疚,但想起什么,她纠结地抿唇,没有动。
我爸见我妈开始有些不听话了,眼底划过抹寒芒。
“好了,翠芳,懂点事,我现在已经很累了,不要再让我为难了好不好?”
说着,他抓住我妈的手腕,想要强行将她拉走。
我妈被拉着走了几步,随后停了下来:
“等等,我觉得我们还是聊聊吧。”
“丛哥!丛哥我终于找到你了,你跟阿姨搬家怎么都不告诉我?”
就在这时,人群外。
一个拎着大包小包,梳着马尾辫,皮肤黝黑的女生正泪眼汪汪地看向肖丛。
看到她,肖丛脸上划过抹前所未有的慌张。
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再度催促我妈快走。
见状,我嘴角缓缓上扬。
桐县是个偏远小县,那里有个山水村,是我爸的老家。
想着他可能有事瞒着我妈,我专门让许风托人打听。
这一打听,还真叫我打听出了些什么。
肖丛的爸爸,也就是我那所谓的爷爷,生前是个赌鬼,为了还债,肖丛无奈下跟村长的女儿小玉订了婚。
在他们家的资助下不仅还清了赌债,还顺利考上了大学。
不料肖丛想要赖账,于是偷偷改了志愿,还连夜带着他妈搬离了山水村。
来到了千里之外的南城。
一时间,村长他们家找不着人,成了远近闻名的冤大头。
肖丛想扔掉过去重新开始,我当然不能让他如愿。
看到我妈后,那女生尖叫一声冲上来,将我妈一把推开。
“你谁啊,干嘛靠近我未婚夫?”
我妈被推得一懵,“你说谁是你未婚夫?”
“肖丛啊,他老爸之前欠了赌债,是我家还的,他18岁就跟我订婚了!”
“你胡说什么?哪里来的疯女人?学校保安呢?保安!”
“这是个疯子,翠芳你别被她骗了!”
我爸急了,怒不可遏地大喊。
他想要拉着我妈离开,却被我妈一把甩开。
我妈冷冷地盯着他,面无表情道:
“这女孩怎么回事?她说的是真的?你真的有婚约?”
不等我爸开口,女孩就从包里掏出张黑白老照片。
“不信是吧?你看看,这里还有我们订婚时区镇上拍的合照呢!来来来,大家伙都看看!”
我妈崩溃地抢过合照,再三确认后,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可怖起来。
“不是这样的,翠芳你听我解释,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……”
我爸语气焦急地上前,想要将我妈揽入怀里。
却被我妈抡了一个大巴掌,我爸被扇得一个不稳,捂着脸,呆滞过后满脸的震怒:
“沈翠芳,你打我?!你怎么敢打我的?从小到大我妈都没打过我!”
“小贱人,你敢打我儿子,老婆子我今天跟你拼了!”
我妈啧了声,扔掉手上的花球,一个旋风腿,脚尖擦过我婆婆的鼻尖,把她瞬间吓瘫到了地上。
“翠芳!翠芳,你还穿着裙子呢!”
我在后面操心地大喊。
我妈回头冲我挑挑眉:“怕啥,穿了打底裤呢!”
金黄的夕阳照在我妈略显痛快的小脸上。
发梢被汗水打湿在脸颊两侧,她眸子水盈盈的看着我,里面光芒熠熠。
这一刻,我知道,之前那个穿皮裤染绿毛的她又回来了。
那女生总算看明白了怎么回事。
直接弯腰,酷酷扇了我爸两耳光:
“难怪你要背着我们搬家,原来是在外面有相好的了!亏我爸帮你还了那么多钱!你个白眼狼!”
见儿子被人又踢又踹的,我婆婆那里能忍。
蹭起来就跟女生扭打到了一起,我爸上前劝架,失手将女生推倒在地。
而这一幕,刚好被后面赶来的女生父母看见。
“死小子!你敢推我女儿!你找死啊你!”
9
村长带着自家几个亲戚,冲上来就拽着肖丛的头发一顿猛打。
肖丛被扇得鼻青脸肿,眼镜也掉到地上碎成了几瓣。
我婆婆被人挤在外面,急得哇哇大叫。
最后气急攻心,晕倒在了路边,不过大家都忙着看打戏,根本没人在意她。
我爸被人单方面群殴,像条死狗一样抱头蜷缩在地上。
嘴里还不死心地喊着:“翠芳救我!”
我妈呸了声,找准空隙,进去补了几脚。
闹剧以保安到来而结束。
那天过后,据说我婆婆脑中风,如今成了瘫子,天天都需要照顾。
我爸无数次打电话过来求我妈原谅,想要我妈继续去照顾我婆婆。
但次次都被我妈以妈为圆心,以祖宗18代为半径进行问候。
终于,我爸急了:
“沈翠芳,你好样的!你不稀罕我,我还看不上你呢!”
本以为终于告一段落。
不料我爸又给我妈打了电话,说要约她吃顿饭。
就当是分手饭,以后他们大路朝天,各走各边。
我妈想了想,还是答应了下来。
毕竟是她掏心掏肺对待过的初恋,她想有始有终。
地点约一家新开的江湖菜馆。
那地方离市中心有些远,得知后,我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。
这天我妈出门后,我就立马给许风打了电话。
我俩戴着帽子口罩,不远不近地跟着我妈。
等到了地方,已经是傍晚。
此刻夕阳西下,路边人迹寥寥。
我妈站在路边,拿着手机,翻找起我爸的电话来。
翻着翻着,一辆敞开门的面包车就从她身后悄无声息地滑了过来……
我瞳孔微缩,刚想出声提醒我妈,却来不及了。
只见两只手猝不及防就从车内伸出来,将我妈拉了进去。
“沈翠芳!!!”
此时此刻,我害怕的情绪达到了顶峰。
我千算万算,就是没料到我爸居然在大学时期就跟这些可恶的人贩子有联系了!
我来不及思考,直接高声呼救。
好在路过的有个开货车的司机经过,询问过后,载上我们就追了上去。
许风马不停蹄地报警,我则死死盯着那辆面包车。
上辈子我妈在羊圈里的惨状历历在目。
掌心源源不断地有冷汗冒出,就连吞咽口水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变得格外艰难。
我怕极了,也悔恨极了。
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一步。
就在这时,前面的面包车忽然摇晃起来,开始走起了S形路线。
“窝草!”
货车司机咒骂一声,在面包车撞上电线杆时,急打方向盘。
面包车被撞停,我第一时间跳下车。
“妈!”
我恐惧的喊声淹没在呼救声中。
我扒开车门,探头去看时,狠狠怔住。
只见里面有三个人。
一个是司机,此刻已经昏死过去。
一个是刚刚把我妈拉进去的大汉。
此刻被我妈手脚并用地锁在角落,眼睛里还插着片碎玻璃。
他拍拍我妈的手臂,声音颤抖:
“姑奶奶,我错了我错了,放过我……求求你……”
我妈伤得也不轻,冲旁边吐了口血水,一只眼睛被血糊得眯起,表情凶神恶煞道:
“特么的,老娘最近心情不好,你们还往老娘枪口上撞,还想把老娘迷晕?
不自量力的东西,也不去打听打听,老娘大学三年收服过多少弟兄!”
这一幕,我、许风、还有货车司机,皆看得目瞪口呆。
片刻,我们默默冲我妈竖起个大拇指。
同样的招数。
30岁的我妈,一身是病无力抵抗,只能无助地接受悲惨命运。
而18岁的我妈,没有经历婚姻的磋磨,没有经过生育的打击。
此刻的她,身体素质倍棒,吃嘛嘛香。浑身是使不完的牛劲,骨子里更是不曾被生活磨灭掉的反抗精神。
因此,她才能以一己之力化解这场危机。
穿越前,看着我妈夜里偷偷哭泣时,我不止一次想过。
如果没有我,她是不是就能离开那个家?
如果没有我,她是不是就不会走向毁灭?
如果没有我,她是不是就能重新找回自我?
我终究没敢问出口。
被救出来后,我在病床边拉着我妈的手哭了好久。
就连她什么时候醒了我都没发现。
头顶,蓦然响起她略显虚弱的声音:
“你刚又喊我妈了。”
闻言,我心头咯噔一下,抬起头怔怔地看她。
良久,我妈又说:
“都说了,要喊爸!”
我们对视几秒,噗嗤笑出了声。
10
警察在审问人贩时发现我爸跟他们暗地里有过合作。
于是开始缉捕我爸。
几番调查下发现,原来从大一开始,我爸就子承父业,当起了赌徒。
这三年在外面大大小小欠了不少钱。
不知从哪得知我妈家里有一笔巨款,于是把注意打在了我妈身上。
后来见跟我妈的婚事黄了,村长一家又逼着他还钱。
于是他狗急跳墙,联系了之前在山里认识的人贩。
想着我妈在这世上无亲无故的,就想把她拉去卖了抵债。
听到这,我垂在身侧的手渐渐缩紧。
这样就能解释,穿越前为什么我爸会狠下心把我妈卖了。
跟我妈结婚生了我后,他或许的确过过一段踏实日子。
但赌徒到底是赌徒,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。
从他说他被老板炒了鱿鱼,找工作需要钱,因此从家里拿了大半的积蓄起。
那个时候,他应该就已经重操旧业了。
可惜我妈的钱都还了他之前的赌债,再没有闲钱供他诓骗。
见我妈人老珠黄,浑身是病,他又急需用钱。
于是权衡之下,他这才联系了昔日结识的人贩……
根据人贩的口供,警察下了逮捕令。
几个月后在西边的一处深山里,他们找到了我爸。
据说那里有非法搭建的黑色园区,我爸因还不上债被债主送了过去。
日日夜夜地被人当狗般虐待,关在铁笼里,吃被人掺了脚皮和蛆的馊饭。
人家心情不好时,还会拿高压水枪滋他。
再加上他长得俊俏。
遇到那种需要发泄生理需求的,还会把他摁在墙上……
因此警察传唤我们去指认时,他已经精神错乱。
不仅断了几根手指脚趾,就连舌头也被人拔了,脸上还刻了几个不堪入目的词汇。
看到我妈后,他冲她笑了笑,露出被打得稀松缺烂的牙齿。
我妈没什么表情,只是眉头轻轻皱了皱。
至于我,则只有一个感受——
那群人下手太轻了!
就应该把这畜生断手断脚才是!
11
回去后,我妈说她要继续准备考研了。
她拍拍我的肩膀,感激道:
“你说得没错,天高任鸟飞,海阔凭鱼跃。
过去我做梦都想有个家。
可现在我想明白了,靠人不如靠己,我自己也可以是自己的家。”
自那以后,我妈就跟打了鸡血似的。
事业心爆棚。
忙于学业之际,她也没忘了拾掇自己。
考上研究生这天,她兴冲冲地顶着头粉毛,告诉我她被全国一流的服装设计学院录取了。
还说她打算以后继续出国深造,去看看我口中的大千世界。
我听得昏昏欲睡,要不是我妈把我拍醒,我估计早就没意识了。
“你最近怎么回事?怎么觉这么多?”
我揉揉眼睛,努力地看向她:
“问你个问题啊,假如,我是说假如……
假如未来你有了女儿,但是为了这个女儿,你要付出你的时间、金钱、自由、甚至是健康,你会后悔生下她吗?”
问出这个问题后,我妈嘴唇张张合合,她在说些什么,可我已经听不清了。
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,我无力地栽倒在桌面上。
如今我爸和我妈在我的努力下彻底没戏。
因被破坏。
那么作为果的我,也将不复存在了……
即便她以后真的有了孩子,也不会再是我。
再见了,妈妈。
再见了,沈女士。
没了我的拖累,希望你未来的每一天都能像现在这样。
野蛮生长,璀璨生光。
……
我的世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。
我想要跑,却无论向哪个方向都会被弹回来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我的前方出现了一道曙光。
外面,女人的声音传来:
“沈女士用力,马上就要出来了。”
我出生了,出生时间,2013年12月12日。
我妈生我时,正好35岁。
兜兜转转,我还是成为了她的孩子。
此时的她,已是海内外知名的服装设计师。
先前靠着房地产和电商掀起的大风,我妈积攒了不少的资本。
生下我后没几年,她又嗅到了短视频直播的崛起,果断带领自己的品牌入驻某音。
后来我妈又开始倒腾起投资买股来。
赚了钱后一部分继续投资,一部分拿来开分公司或购置不动产。
凭借她敏锐的判断力和惊人的魄力。
短短10年,我妈就让我从a8家庭的小公主,一跃成为了a11家庭的小公主。
不仅如此,我妈挑男人的眼光还变好了。
这次给我找的爸爸,居然是185,八块腹肌的三国混血大霸总!
这不比我那人到中年,斑秃、肾虚、还脚臭的前爸强?!
10岁生日这天,我看着镜子里五官出落得越发明媚深邃的自己。
我反手就抱住妈妈的腰,蹭了又蹭。
妈妈酱。
俺下辈子还跟你!!!
更新时间:2025-02-05 21:35:50